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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本篇為美國CW影集[Supernatural]的同人,BL成分有,H一點點
  Dean/Sam,不接受者請勿入,謝謝

 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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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Sam醒了過來,醒來後第一個感覺是肩頸與頭髮間溼透的汗水。他打個噴嚏,頭頂撞到東西,由此引發的震動讓後座一整箱啤酒摔了下來,酒瓶滾動互撞,傳來冗長的噪音。

 

  Sam吸了口氣,以手壓住頭頂挨撞的地方,感覺到一大堆蓬亂糾結的頭髮,在手掌漫不經意的接觸下變黏,溼溼的觸感像提醒他沒有睡得太久。

 

  Sam把那手掌放下,隨後擦起整片起霧的車窗,往外注視清晨朦朧的小鎮街景,陌生的地點,而不是昨晚空無人跡的州際道路,顯然Dean是把昨晚剩下時間都拿來開車上路,而Sam睡醒時,只見到凝固在窗外的小鎮建築,安靜的街道,地平線外的溼冷光線一片灰濛濛,隱約泛起深黑色翻騰的雲朵,時間是當天早上六點。

 

  車裡只有Sam一個人在。

 

  「那可不,在的不只有你。」有個嗓音忽然出現。「除非你是指,在場的只有你一個真正的人類。」她笑著,一樣是那種親切又諷刺的語氣。「噢,慢著──是人類?恐怕也不能把你算在裡面。」

 

  這倒沒錯。Sam只是聳聳肩膀。「聽到了什麼消息?」

 

  「目前沒有聽說。」

 

  「那麼妳是來──」

 

  「──警告你別做得太過火了,Sam。」

 

  Sam抬起頭,但沒有轉過身去。妳在指哪一方面的事?他揚起嘴角,盯住車窗上水氣泛漫的人影,認不清楚那張五官晦暗的輪廓,到底是個什麼人?他自己?也許是哪個心智渙散的惡魔。

 

  「我以為妳總嫌我進步太慢。」Sam微笑著,調整視線的焦點,看到車窗外,想起了Dean,試著想像Dean此刻人在哪裡──也許是在找24小時營業的自助洗衣店,投幣洗掉整袋髒衣服。也許是在街角處的便利商店買酒。不然就是直接洗劫那家商店,把所有色情類的刊物帶走。

 

  Sam眨眨眼睛,試著趕走這些無聊的想像力,但它們笑鬧著跑過Sam腦部運動的最外圈,很難不被它們活躍的影像吸走一些注意。

 

  好吧,也許沒那麼複雜。也許Dean只是──單純只為了昨晚發生的事情而出去透一口氣,讓錯亂的腦子清醒,把一切都歸入正常。

 

  「我在想,如果自殺和亂倫是上帝明文規定的罪行,那我死掉以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。」Sam轉頭看向空空的駕駛座,語調十分平穩,但顯得有些失落。「我不曉得。大概就是站在上帝的審判台,然後被攆到地獄的泥坑打滾之類的吧。嗯──下地獄,難怪沒有惡魔想和我談點生意,我反正會自己下去…...

 

  那惡魔撇了撇嘴。「那你想幹麻?信上帝者得永生,赦免一切罪。那現在宣告你是合格的信徒,從明晚開始你可以抱著聖經睡覺──阿門。」

 

  「我沒有說……Sam抿起了嘴,但想起『晚上抱著什麼東西睡覺』的這種念頭,就幾乎讓他感覺不自在。但……老天,她到底是跑來幹什麼的?

 

  「走吧。」Sam對她說。「Dean很快就會回來。我沒事。真的,我很好。」他以指尖輕輕推觸眼皮,而眼珠在手指底下毫無預警地刺痛。真是見鬼了。Sam在心裡想著,而那些字句、那字句就像彈出車站的子彈列車,從喉嚨底下衝進了他的嘴裡。「我從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。」他繃緊了聲音。「我夢見了。我夢見Lilith會解掉那些封印,Lucifer終究會回到這裡。我夢見Dean會阻止這一切發生,夢見他有一天會找到、然後親手宰了我。」Sam轉開頭,匆匆用一隻手抹過眼睛底下的什麼東西。「我沒有……夢見……其他的。我沒有夢見天使。沒夢見Dean有他自己的選擇。沒夢見Dean會和我搞到床上去。沒夢見我會需要控制Dean的腦子,以免眼前的一切全都會破滅。我沒有……我不知道。Dean不可能會知道。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。」Sam垂頭,臉孔埋進雙手裡。其中一手緊緊握起拳頭,水份在屈起的指上流過,而哽咽的語調壓在手掌下,那雙手微微顫抖。「我會傷害到Dean。我在傷害他啊。」

 

  「我不認為……」那惡魔說了半句,但沒有繼續接口。Sam把身體彎了下來,車裡的寂靜正尖叫著淹沒他的腦海。「這好蠢。」Sam沙啞地說。一點哽咽不穩的語尾破碎四散,像刀緣刮擦生鏽的金屬,苦澀而溢滿了尖銳。

 

  「但這是把Dean救回來的唯一一個辦法。」Ruby慢慢地說。那嗓音柔和但清楚地傳到Sam的身前來,在他的耳垂上擴散。「瞧,這就是我為什麼該死的留在這裡。」這話讓Sam笑了出來,他閉著自己的雙眼。「妳還是走了比較好。」他喘了口氣。「看在老天的份上……我就不能有個自己哭一哭的私人時間?」

 

  「是啊,隨便你。我相信你是個情緒處理的專家,不會在任何沮喪的關頭酗酒。」那惡魔隨口應著,Sam能感覺她往後退回後座,輕輕聳起肩膀,歪頭抱住瘦弱的手臂。「記得把轉換靈魂的物件準備好,我會在附近等你動手。別把那傢伙寶貴的老血給浪費掉了──現在,那可是絕版過後的限量收藏品。」她笑了下,此外沒提起什麼多餘的事情。「你懂我的意思。」

 

 

    *       *      *

 

 

  Dean在兩小時之後回來,用裝滿甜甜圈的紙袋打中Sam的下巴。「起床了,懶蟲。」他喊道,故意沒發現Sam其實早就醒了。

 

  Sam眨眼轉頭,看著Dean矮身坐進車子裡,然後把整袋油膩的玩意掃回Dean的膝蓋上,舉手撥開眼前雜亂的瀏海,搖搖頭表示沒有胃口。「你跑到哪裡去了?」他問著,「買早餐不用買那麼久,除非你想把整間店裡的麵粉都吃了。」

 

  「就品味而言你比較像吃麵粉的那個。」Dean伸手抓過腦後豎起的頭髮,扒開紙袋,埋首研究起各種口味形狀的甜甜圈,方的圓的,甜的鹹的,顯然不知該朝哪個下手。「轉角過去有家漢堡店,自己過去買吧。」Dean一邊看著紙袋,一邊說。「那裡沒賣健康食品,不過你該吃點東西。」

 

  「我不餓。」

 

  「不餓和吃飯是兩回事。」

 

  「你可以先回答我問題。」

 

  Dean從紙袋裡熱呼呼的糖霜上抬起頭來,看著Sam,臉上沒半點想鑽牛角尖的意思。

 

  「遇到長翅膀的傢伙了。」Dean坦白地說,扯起嘴角看向Sam,直到Sam自己迴避了那個眼神。「他們說,我該試試你想出來的那個爛主意,起碼要好好想想。」

 

  他們──說什麼?

 

  Sam張開嘴,吐不出半個音節,只在停頓時嚥下了口水,覺得喉嚨和嘴唇變得太過乾。「你說,他們說了什麼?」

 

  「他們說,很高興你能找到一個打敗Lucifer的方法,而不必連帶拖垮整個世界。他們說,你以前犯下的過錯都有辦法被救贖,能可以被什麼光榮的狗屁救回來,因為你『現在』犧牲奉獻的一切。」Dean用發皺的紙巾捏起甜甜圈,捏在甜甜圈上果醬溢出的邊緣,眼神專注,但表情有點興趣缺缺,一副寧可餓死也不想吃掉它的樣子。「那你──準備好要跟我解釋一下了嗎?」Dean說得四平八穩,但眼神可不那麼回事。

 

  他們在謝我願意為你犧牲一半的靈魂。Sam想這麼回答,但他開不了口,因為那畢竟只是個謊言。

 

  Dean抬頭,以眼珠催促著Sam,臉上沒有不耐煩,甚至沒有生氣。但就那種眼神……那眼神裡的重量是那麼疲倦又寒冷,眼底帶有強烈對比的傷痕,而當Sam凝視著那裡,只能看見光線在那眼中留下過亮的暗影,讓那雙眼睛比往常還更深邃,也許更加破碎,Sam感到一秒的猶疑。

 

  Sam能感覺Dean眼中藏起的害怕,他害怕Dean害怕時的眼神。但Sam非說不可。

 

  「如果我把一部分的靈魂放到你身上──只是靈魂,沒有意識。意識是不能切成兩半的。」Sam以手撫過自己的臉頰,手指在半闔的眼瞼處移動,他覺得有些疲勞。「到了那個時候,我能感覺你所感覺的東西,相反的,你也能感覺到我的,但那十分微薄,差不多像是醒著在作夢,宿醉的那種感覺。」

 

  「說重點。」Dean慢慢地說著。「還有,看著我的眼睛講話。」

 

  眼睛看眼睛?好吧──真是有夠老套──但Sam偏偏就不敢。不然還能怎麼辦?他就是沒辦法用眼睛看──Dean太暸解他了。

 

  「事實上……Sam用舌頭抵了下嘴唇,然後新的想法出現了。

 

  一些可被說明的真相串連成線,以蛛網般交錯的結構成形,緩慢蓋住其他不能被詳細解釋的話題。也許這樣就夠了?

 

  沒有意識,只有力量,沒有人性,不受控制──但這該怎麼說?想像Dean在地獄裡待上四千年以後的樣子?Sam以手臂擦過眼角,是乾的,而他不知道這還能維持得了多久。好吧,管它的呢。

 

  「路是會有兩條,你跟我,一個是條通道,一個只是條死路,死路是你。」Sam把眼珠定在甜甜圈的輪廓上,心想這東西等等會被Dean的手指捏扁,也許還會被人摔到Sam的臉上來?……Sam抬起眼睛看向Dean,真正的看進Dean的雙眼。

 

  「你會是一個陷阱,用來逮住那東西的陷阱。」Sam輕聲說,想不出更簡單明瞭的說法。「那東西會被困在你的──靈魂、腦子、或身體,我不知道它會被困在你的哪裡,也許不太安全,但我祈禱它會這樣做。我有很大的把握能成功驅趕它,能把它趕回它應該待著的位子,而且絕不會傷害到你。但如果它……沒有……找到你。」Sam吸了口氣。「如果它找到的人是我……Sam沒有說完,儘管他很想,但他就是沒有辦法完整說完這樣一段話。

 

  Dean眨了一下眼皮,瞪大了眼睛看Sam,那眼中綠色的輪廓沒有半點偏移,此刻佈滿震驚又頑強的省悟。「如果它找到的是你,你要我負責殺了你。」Dean說著,而那語調並不是什麼該死的疑問句。「你瘋了。」Dean搖了搖頭。「別指望我會答應這個。想都別想。」

 

  「但你已經答應──」

 

  「我知道。我反悔了。」Dean打斷他,並往Sam朝他看來的眼神擺了擺手,像揮趕某種鬼怪附身的蒼蠅。「不管──怎樣──從現在開始,別再跟我提起這件事,包括任何一句你怎樣,我怎樣,世界又會怎麼樣的廢話。你這狗娘養的。」

 

  Sam苦笑,沒有回答。然後他放鬆頸部肌肉,仰頭陷進椅背硬梆梆的靠墊裡,試著吐出一口很長的氣。「但你已經答應了。」Sam閉上眼睛,覺得自己快被苦澀與愧疚雜亂拼裝的窒息給壓垮,活生生壓死在這個鬼地方。「你現在……已經接受了,你身上就有我ㄧ部分的靈魂在那裡,因為儀式已經結束,這過程無法逆轉,不管你現在想不想抗議,我的靈魂『就是在那裡』。」

 

  「不可能。」Dean的表情沉了下來,「那不可能。」他重複,「你說至少需要一個禮拜的時間才算……

 

  「所以我是個說謊的渾蛋,下三濫的雜碎。你以為我是個多高尚的傢伙?」Sam咬牙回道,他揚起了嘴角在笑。「三天就夠用了,白痴。你憑什麼以為我絕對不會騙你?」

 

  Dean爆發了。Sam即時住口,傾斜的視野猛然震動,腦袋以四倍的重力撞上車門手把,手臂因下意識抬起的格擋而吃痛。而後Sam開始反擊,Dean的掌心緊拽住Sam領口,Sam以手肘和肩膀拱起的搏擊與之扭打,拳腳在互毆的痛楚中受創,嘴裡浮滿了鮮血。

 

  當Sam在心中默想這一切的終結,除了痛苦以外只剩下反覆迴轉的欺騙。Dean最想得到的,他給不了,任何Dean夢想留住的東西,都不再是Sam能獨力挽回的夢想。他從來沒給過Dean一些特別的什麼。

 

  就只有血緣關係與一些難以界定的情感。

 

  前者沒有選擇,後者只是種背叛。

 

 

    *       *      *

 

 

  如果吵架還算一種表達意見的方法,那打架就是一種純屬失敗的溝通。除了瞬間宣洩的憤怒以外,根本就沒有辦法解決任何問題,但人有時很難管住自己的拳頭。

 

  Dean以手背擦過嘴角,嘴唇微微張開,血跡以碎裂斑點的姿態滑過他嘴角,淌過他手指內側的關節。他低了低頭,眼神有明顯的厭惡。

 

  他注視他手上這些──不全是他自己的血。他不想承認他該死的揍了Sam四拳,但那確實是他的動作。他不想承認,但是他記得。那拳頭砸上Sam臉頰時的觸感,臉部肌肉的陷落,頰骨堅硬回擊他指節的反向衝力,他都記得很清楚。然後Sam也該死的回敬他……兩個肘擊?一下落在胸口,一下打中了下顎。兩人扭打栽向擋風玻璃時,Sam踹了Dean的肋骨。

 

  那讓他痛得要命。

 

  Dean轉頭看Sam,緩慢眨了眨眼,眼神有著某種懷疑,像是不確定接下來該怎麼辦。而Sam沒有看他,他正垂在副駕駛座的位子上揉臉, 細密的髮絲帶汗,在前額綴成隱約晃動的灰色,幾道凹痕覆在那些陰沉色彩的下方,像某種灰暗的襯影,代表著疼痛,或僅僅只是展露一些長久壓抑的苦悶情緒──

 

 Dean想不出那究竟會是哪一種,反正哪種都不讓他好受。

 

  Bitch.

 

  鑰匙旋轉發動引擎的那時,Dean伸手搖下車窗。

 

  「要去哪裡?」Sam抬臉看他,舉手扶起疼痛不已的下顎。「我沒事。」Sam嘀咕著,把臉轉著看向車外。「我……很抱歉。」他頓了一下。「你嚴重嗎?」放慢了語速之後,他的聲音很低。

 

  窗外的風勢細微,但空氣冷得離譜。而Sam此刻對他說話的語氣,遠比風聲或氣溫都更惹人在意,但是Dean並沒有打算回答他這些問題,Sam也未再開口。數秒停滯而間斷的氣氛籠罩兩人之際,車裡靜得像是準備鬧鬼的空房子……不對,隨便哪間鬼屋都比現在的情況來得舒服,至少那裡只有惡靈而沒有一個鼻子瘀血的Sammy

 

  「……你知道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,Dean,我只是沒辦法一直等你猶豫。若要等你同意我的決定,那也可以,但我沒辦法等上那麼久。」Sam又開始講話,這次語調清楚,而Dean只想叫他閉嘴。因為Sam只會說個沒完,而Dean會很惱怒,他還能保持思考,但應該不是現在。現在就連輪胎輾過砂石的跳動都讓Dean覺得很煩,煩得要死……媽的現在別想叫他思考什麼複雜的事情,而Sammy那團複雜的狗屎……

 

  「我知道你就只會說我白痴,卻不肯多去想想。」Sam悶著語氣。「你不肯睜眼去看,也不肯聽我解釋,所以我才騙了你。我只是不想浪費太多時間。」他很快地說完,之後才恢復沉默。Dean用眼角瞥他一眼,下意識扭開音響,把音量放到最大,老舊的金屬音質敲出搖滾節拍,揮散任何可能造成傷害的語句。

 

  但Dean卻很明白,這樣並不足夠。

 

 

    *       *      *

 

 

  這天的晚餐比早餐更難以下嚥,但不是食物的問題。

 

  在Dean掛上餐廳的電話,轉身走回他們的座位時,Sam還拿著叉子戳弄麵條,連吃也沒吃上一口。

 

  「嘿,」Sam仰頭,看著Dean走來。「怎樣,他怎麼說?」

 

  「說我們可以過去。」

 

  「他很生氣?」

 

  「當然不是高興的那種。」Dean聳聳肩膀。「他跟我說『他媽的,你們兩個白痴』,還有『我打了二十幾通電話,沒半隻畜牲理我』。他說他氣死了,才不想『把避難室借給腦筋不清不楚的呆子』。」他低頭瞥了瞥Sam,挑起一側眉毛。「要是他不借,那你就沒戲唱了?」

 

  「我不是呆子,我腦袋清楚得很。」Sam低聲說。「走吧,那不成問題──我能說服他的。」Sam站起身來,隨後想起Dean的晚餐還擱在桌子那頭。他朝Dean的餐盤投去一抹視線,盤上是捲餅之類的東西,堆滿色彩強烈的醬料。「你還想吃嗎?」

 

  「說什麼廢話。」Dean答道。「我當然要。」他看著桌對面,瞥視那盤被Sam用叉子翻亂,但幾乎沒動過一口的麵條,之後轉而注視Sam的臉,語氣捉狹,但表情認真。「坐下吧,我餓死了。」

 

  Sam嘆了口氣。「我又不餓。」他說。「我去車上等……

 

  Dean又看他一眼。「吃點東西,Sammy.」他堅持。

 

  所以Sam只得坐下。

 

  Sam用了他的晚餐,但仍只吃完一半,外加幾朵盤邊裝飾的蔬菜。不過Dean顯然比他吃得更沒胃口,只像草率地給肚子塞進一點東西,而非享受食物的溫飽,但還是吃光了他的脆餅,沒浪費一丁點的醬料。

 

  隔天稍晚,當他們出現在南達科他州的廢車場上時,Dean的嘴巴和Sam的鼻子都還沒有消腫。Bobby在一團混亂的書本中間等他們來。Sam直接走了過去,而Dean在進屋時慢了腳步,心裡想著氣炸的Bobby,也許會像當年與他們爸爸決裂時那樣──忽然卯起來把他們趕走。但Bobby只是抬頭看他們近來,揚手叫他們過去,儘管投來的視線有些緊迫盯人,但是並沒有怒意。

 

  「我研究過你們留下的便條。」在DeanSam幫他擺好書本,清出一塊可供活動的空間時,他輪流看著兄弟倆,但主要是看著Sam,彷彿明白這全是Sam自己的主意。「我得說,那有點瘋狂。」

 

  「是有點,」Sam承認道,「但是成功的可能性很大,搞不好就行得通。」他看了看Bobby。「你知道那種儀式?」

 

  「聽過類似的。」Bobby回答。「主要是一些凶狠的巫毒魔法,犧牲自己一部份的靈魂,來換取對別人的傷害。」他停頓,見到Sam抗議似地朝他張開嘴巴,於是搖了搖頭,示意Sam先別插嘴。「另一些則是交換靈魂,奪佔別人身體,以維持長生不死的方法。而德魯伊教徒在一些占卜儀式裡,宣稱人可以互換靈魂,但只能維持很短一段時間。」

 

  「不是那些啦……Sam試著插口。

 

  「我不在乎他用了哪一國的超自然技術,但他老以為別人都比他愚蠢。」Dean用較大音量蓋過Sam,同時也譴責地看他,眼裡又泛起那種漫不經意的憂心。而Sam吸了口氣,臉上露出那種『我想講話』的神情,而Bobby瞪著他倆。片刻後,不管是Dean的不悅或是Sam的辯解,兩者都在bobby權威的注視下敗退,雙雙逃進了沉默裡,躲避著Bobby的訊問。

 

  那情況十分詭異,這其中肯定有鬼。

 

  較年長的獵人在心裡想著。就像他們臉上手上扭曲的瘀青一樣明顯。

 

  「我有點不爽他,他跟我吵個沒完,所以我們打了一架。」Dean舉雙手投降,用嘟囔的語氣強調那真的沒有什麼。「都只是些蠢事,好嗎?沒什麼大不了的。至少和這件事情沒有……沒什麼直接的關係。」

 

  最好像你說得那樣。Bobby在心裡嘀咕,表情顯示他改天會再好好處理這個問題。但此刻,他將手裡陳舊的金屬扔向桌子對面。那是一把鑰匙。是那間純鐵打造、備有各式驅魔道具的頂級避難室。「拿著吧。」他說著,埋在鴨舌帽下的眉毛揚起不少,他留意到兄弟倆彼此互換的眼神,這感覺實在……很點古怪。「別拆了我家的防空洞。」Bobby聳著肩,現在他曉得了,這兩笨蛋鐵定瞞他一些事情。現在他暫且不管,但在事情結束以前……他希望,最好他們能給他一個更接近事實的答案。

 

 

    *       *      *

 

 

  幾小時過後,Bobby走出門口,在屋外混雜散置的廢車場上,他找到兩兄弟裡較不拘謹的那個。

 

  在拆卸零件與檢查內燃機這類瑣碎的工作時間,他們交換著比談話更令人放鬆的閒談。Sam沒留意他們講了多久,只肯定他們沒聊什麼正事。

 

  快天亮時,Dean推門走進屋裡,Sam露出剛睡醒的樣子。「嘿,」他眨眨眼皮,朝Dean走來的方向應了一句,順便把腳移下沙發,一些散在他腿上的紙筆書本隨之掉了下來。

 

  Sam俯身撿起那些東西。

 

  「Bobby呢?」Sam問著。當他抬起頭時,看見Dean從上方俯視他的臉。

 

  Sam沒發覺Dean是怎麼走到他身前來的。

 

  「Dean…?」

 

  Dean看著他,沒有回答,眼神顯得專注。Sam折起手上垂散的紙張,臉上露出狐疑表情。「你看什麼?」他起了半個問句,語尾消失在Dean俯頭落下的親吻。那吻中帶有的觸感令人難以置信,來得突兀至極,讓Sam只想到退後。「你幹什……」他喘出幾個音節,喘不出的字句卡在喉頭之間。

 

  儘管Sam選擇退卻,但Dean仍然進逼,情況顯得失常。Sam試著頂開那股壓進肩膀的重量,而口中纏進了對方舌頭,麻麻地吸住他嘴唇,留連於齒縫的硬度,之後伴隨唾液溫暖的滑潤感,搓洗般舔舐了口腔內部。不只色情,更夾雜侵襲意味的揉弄。Sam能感覺那舌尖緩慢勾起情慾的刺探,也能感覺Dean以膝蓋擠進他腿間陷落的沙發,但這……這並不是DeanSam甚至無法想像Dean會在接吻時動手掐他氣管,用手指或膝蓋動作──喚醒他整個身體,逼他承認窒息時併發的快感,掠捕他受迫的呻吟。

 

  Sam無法相信這種事,而一切又正在發生。他試圖在Dean以掌心揉過更敏感的地帶時移開身體,但手腳被沉重的力場壓住。這力量毫無……形體,卻是該死的熟悉。Sam很想知道,這世上是否會有某種方法,能抵消這種遠距生效的惡魔作用力。除了他血管裡流的那些……

 

  噢,Sammy Sammy,別趕我走。『那東西』朝Sam發話,話聲狡詐,齜牙咧嘴,但不是真的聲音。聽聽我的消息,這消息會讓你滿意。

 

  Sam沒給予任何回應,而Dean以膝蓋描繪著他的下體。長吻仍在進行,正奪取他所存無幾的氧氣。淺淺刺探乳尖的手指變快,近似觸摸,但絕非與前戲相彷的愛撫。所施予的疼痛遠勝於撫慰或挑逗的意圖,更別提脖子上緊緊扼下的瘀青。

 

  停止。Sam朝它低語,半閉的眼神凶狠,佈滿與之相近的憤怒。與此刻蒙受侵襲而變熱的身體不同,那思惟充滿冷涼的怒氣。離開他。

 

  真可愛。它微笑表示。如果我說不呢?

 

  如果你說不?你能說不?Sam嘲弄。當然,你不敢。你會寧願你能馬上爬回地獄的膿瘡裡嘶喘,吃你自己的爛肉。他說。你對我不算什麼。

 

  那惡魔斜臉看他,嘴角揚起,眼中有熟悉的光芒。那笑容原屬於Dean的所有物,此時像一種玷污。確實。它應著。你有毀滅我們的能力,你讓我們怕你。而你清楚地知道你會付出什麼代價,那讓你羞愧得不敢面對Dean的雙眼。有什麼比這更有趣?它笑著。用你老哥的身體來提醒你這個道理,況且你享受這個……它微笑,伸手撫在他胸口過緊的襯衫上,輕扯而後拉開,指節在破裂的布料纖維上輕易游走,一縷縷釋放充滿猥褻的觸感。我知道,我知道,我們都記得那些精采刺激的表演。你叫得像你老哥被人凌虐時那樣,那種尖叫又喘不過氣的呻吟。

 

  那麼大聲,那麼崩潰,那種悲慘的樣子。

 

  我敢打賭你的高潮是來自你聽見Dean的聲音,而不是被那些傢伙圍著等著上你。它靠上他的臉頰,它仍在笑,笑聲細微但清楚,像是綴滿毒液的針尖。我想,我記得你像婊子一樣被人操爽的事實,你扭動的呻吟,射精時哭喊的表情──當他用手揉過你陰莖的時候。

 

  Sam閉了眼睛,他幾乎沒辦法思考。直到那惡魔吮吻他乳頭的舌尖終於退開,上下兩排堅硬的門齒閉合,齒鋒細細地咬住他那裡。輕微地咬嚙拉扯,使他陷入了戰慄。

 

  「住手。」Sam不穩地說著,用他自己的聲音。喉結於頸部的正面上下挪移,顫抖的下顎後仰,而他無法控制這些。「這算什麼?」他喘息。「算是某種……警告?」

 

  也許。

 

  Sam咬了嘴唇內側,這次他無法出聲。你要什麼?

 

  不是『我』,是『我們』。它應著。我們知道,我們能聽見,我們並不很蠢。我們明白你想做出怎樣離譜的事情,因為你有這個力量,而你膽敢動手。它停頓。但可別以為我們不會──

 

  試著阻止我去做?

 

  那惡魔稍稍暫停,以它奪自Dean的綠色雙眼看他,眼中有危險的光芒閃動。停止你的意圖,別打封印的主意。若是你讓Lucifer獲得自由,對誰都沒有好處。它說道,並將臉自Sam起伏的胸膛移開,移向Sam眼前,俯身垂下少許距離,由此加劇膝蓋推抵的力度。它側過腦袋,笑著轉轉眼珠,兩眼以估量的視線緊盯著Sam,而Sam從沒在Dean的臉上看過這種表情,至少沒在Dean注視他的眼神裡看過。噯,我弄痛你了?

 

  Sam沒有回答,他能抵抗那快感,但他無法阻止那惡魔留在他腦海之中的觸探,像被黏膩的手指挖掘心智,逕取他的隱私,越過表層而到達很深的意識。這感覺非常噁心,如同一片發霉的麵包來回搓過嘴角,Sam雖能抵抗、阻擋它看透他內心翻騰的念頭,但結果一樣令人反胃,並不能使他好過一點。

 

  Sam動了身體,他試著集中意志力。

 

  「嘿,寶貝,別那麼急著動手。」那惡魔眨出黑色雙眼,玩笑般吐出低喃的字句。它俯頭,緊貼著Sam的臉頰開口,使那縷暖熱氣息像是挑逗那樣吹抵Sam的嘴唇邊,燃燒著Sam的嘴角。「在你把我趕出這身體之前,也許我還來得及把你哥哥的眼珠挖下來,不死也送他個殘廢。」它慢慢地說,邊說邊笑,膝蓋搖晃著前進幾毫米,強調了那個問句。「我想你會有點介意這個,對吧?」

 

  你辦不到這個。Sam這麼表示。他瞇起眼,喉頭起伏著嚥下了一次喘息。在你拔掉他一根頭髮之前,我會先讓你完蛋。

 

  而你只是心裡說說,表面逞強,但其實恐懼得要死。只要我還拿你老哥的身體做抵押,你連冒險拿根指頭戳我的勇氣都……它揚臉微笑,但笑容在彎起的嘴角退散。它

即刻仰起上半身,而眼神流露了忌憚。

 

  它察覺Sam確實打算動手。

 

  與其說是察覺,倒不如說它開始伏下身體,口鼻耳朵泛起劇烈翻滾的黑霧。嘿,等……等一等,噢……

 

  「誰派你過來這裡?」Sam沉聲逼問,嗓音顯得沙啞,兩眼仍因過度的肉體刺激而泛漫了水氣。他扯脫它壓制他脖子的那些指頭,以換取較為順暢的呼吸。是誰讓你過來這裡,誰派你來給我這個警告?Sam喘了口氣,無法不伸手按住強烈痛楚的額頭。

 

  沒人派我過來,是我自己想要來幹你。我要在你落入地獄被人幹到爽死之前先把你上個過癮,我要看你傲慢自大的嘴臉是怎樣──

 

  「閉嘴。」Sam很快地說,他擴大虎口伸展的距離。「是誰讓你來的?」

 

  那惡魔只是尖笑。

 

  Sam咬住嘴唇。「想解開封印的人是Lilith,不是我。我甚至試著阻止。」Sam低聲說,輕輕皺起眉頭。「這沒道理。為什麼被煩的是我?」

 

  她無關緊要。那惡魔低聲嘶喘,無形的笑聲更顯尖銳,直刺Sam的腦海。你與我或她都明白,你才是……真正吵醒祂的那個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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