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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篇為2003年日劇[白色巨塔]的同人,BL成分有
不接受者請勿入,謝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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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好了。」
輕輕地取下聽診器,稍一點頭的里見露出微笑,那樣的笑容總是很溫和。
「這樣就可以了嗎?」
病人小聲地問了什麼。
「不,目前雖然沒有出現不穩定的狀況。但保險起見,還必須做些檢查,後天就可以確定結果了。」
財前走進來的時候,里見正把病人送出房門口。
「你又說了什麼讓人不安心的話?」稍稍瞥了眼離開的病人,一邊低頭去看里見寫在診斷書上太過詳盡的紀錄。「診察的結果大致良好吧?」
「是這樣沒錯。」
「既然如此,你又何必讓他提心吊膽度過這三天。」
「血膽固醇的比例有點高、動脈也有粥狀硬化的跡象。在所有檢驗的結果出爐之前,還不能說些什麼。」筆尖不斷畫過紙張的空檔,半低下頭的里見這麼回答。
「你太囉唆了。就目前診斷的結果而言並無大礙──就這麼告訴病人的話,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。」
財前笑了笑,找了個位子坐下。「之後的檢驗若發現什麼不妥,那也是以後的事情,到時再告知患者也無妨,沒人會因此而責怪你的。」
「那是外科醫生的想法。」
「也許吧。」
里見暫時沒有答腔,微微低垂的雙眼瀏覽病歷,不時寫上一些附註的文字。「我知道你說的觀點好像也沒錯。但我有我的作法……」
「哼。比方說?」
突如其來,挑釁般的口吻。
里見抬起眼睛瞄向他。數十秒的時間過去後,沉穩的眼神逐漸透露出明瞭。「下一個病人馬上會進來……有什麼話你就直說了吧。」
財前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,因為心懷不滿而展露出生氣的姿態。
「還用我說嗎?請你把我的病患的病歷複本還給我。」仰著頭,一隻攤開的手掌平伸向前。
「……。」
「麻煩把你擅自影印的病例複本還給我。」
「好。……但那些患者的情況很奇怪。在還給你之前,我想問一下……」
「不要問!」
兩人對看了一會,什麼話都沒說。
「聽到了吧?全部拿給我。然後別再管這一件事了,這也是為了你好。」財前打破沉默。
「為我好?」一手輕輕按住眼前的紙,里見的眼神再度低下去。
「對。其他事情我不計較,你把你拿走的……不,你把你私底下偷拿的病歷資料還給我,這樣就行了。」
「偷?」里見瞬間回望的雙眼流露憤怒。「我依照正常的手續複印病歷表,在借閱的期限內也會將之繳回。你說我偷?」
「我指你沒有事先知會我。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意思,不要對字面上的解釋那麼敏感。」財前狀似隨意地揮著手,盯住里見不放的眼神顯得異常尖銳。「再怎麼說,好歹也是由我主治的病人。我只問你一句就好了:覺得有問題的話,為什麼沒有事先告訴我──」
聽到這裡,里見閉起了眼。
再度睜開的時候,起身走到移動式的小桌前面。
「你說得對,我應該先問問你的才對。」
以穩定的動作拉開抽屜,起出兩、三人份的病歷影印本。
「都在這裡了,你想現在拿走也無所謂。不過,在此之前,我希望你能回答我所問的問題。」
財前依然斜睨著他。
「好啊,你說。」雙臂交叉在胸前,十分簡潔的回答。說這話的時候他語氣含糊,但里見聽得很清楚。
然而彼此錯開的眼神不再交會,彷彿是兩人皆不願面對的局面。
里見將紙張遞了過去。
帶著一語不發的表情翻開第一頁,首先是第一內科岸本初診的病人。
……食慾不振、噁心、出汗、高燒。
眼神越過『輕微的黃疸症狀』之後停下來。
最下方的診斷結果,標註著肝炎。
「判斷的依據很正確。就算再看一次,我也不認為有什麼錯。」財前撇開頭。
「你認為毫無疑點?」
「我認為毫無疑點。」
「這個毫無疑點的病人,昨晚出現了肺積水。」
「是嗎?那就是肝炎併發肺水腫。」
「但是,腎功能也產生相當程度的衰竭,臨床檢驗的結果發現缺氧症狀。」沒理會陷入沉默的財前,自顧自走向他身旁的里見伸手去翻病歷更下層。「你看,這是初期診斷為上呼吸道感染的患者。出現重複性高燒和黃疸之後,立刻改正為肝炎。
肝炎……為什麼是肝炎?這麼全面的臟器衰竭、明顯易見的週期性發熱──就為了保險也好、排除可能的情況也罷,為什麼不進行一次明確的血片檢查就好?我想不通這點。」
「你在懷疑什麼?」鬆手任紙張落回桌面,略顯嘲諷的口氣意有所指。
問題的癥結,不在於書面文字。
「我在懷疑什麼,你也很清楚的不是嗎?」
「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單純。」
「我從沒把事情想得很單純。」
「不要裝模作樣了。」
「裝模作樣的人是你,我不相信你一點感覺也沒有。」話都已經說開了,彼此的共識卻仍停留在原本的地方。里見搖搖頭,再開口已儼然一副豁出去的口吻。「這樣的診斷太籠統了,我不能排除其他病況的可能性。」
「比如,瘧疾?」
里見轉頭看了財前一眼,眼神透露著微弱訊息。「……對。」
「那麼,相信不必我多說,四個患者之間沒有任何關聯。而且,全部否認有出國。」財前頓了頓,有點不耐煩地繼續說。「按照常理來推斷,境外移入是瘧疾唯一可能的來源。」
「境內感染的可能性很低,但也不至於為零。」
「日本的病媒早就絕跡了!」
「那也不一定。」里見的聲音很低。
財前哼了一聲。
「好啊,那麼請你告訴我,在『你認定』的四個瘧疾病人中,誰才是真正的原發者?」
「我不知道。」
「患者之間又是怎樣傳染的?復發?輸血?介入感染?聽起來有可能嗎?」
彷彿吸了口氣,里見只是皺起眉頭。
財前倨傲地看了他一眼。「老實告訴你好了,『疑似院內感染』這種東西,我勸你不要亂用。」
「但那正是我們要搞清楚的事情,不是嗎?」里見輕點一下頭,仍然堅持立場。發話的那一剎那間,固執的情緒就這麼浮現出來。「眼睜睜放任自己的懷疑,這點我無法做到。」
財前看著他,也許帶有一點諷刺。
冷冷地、訕笑般揚起了嘴角,心裡隱約騷動著刺痛感,讓這笑容因此而沉落下去。
這次換財前不說話了。
垂著頭,里見看了看錶。
「耽擱太久,我該看下一個病人。」
事情,為什麼會變成這樣?……臨出門前,財前依然轉頭。「除了特診病患川井之外,另外三個病人的主治醫生,都是我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說話的時候他沒有抬頭。
財前抿起嘴唇,看起來好像被激怒了,但又好像沒有。「你不相信我?」
「……我相信你,所以我想弄清楚。」
「不要再自命清高了,不是你才有身為醫者的使命感。只要交給我的患者,我就會全力救治,直到救活了為止。」
「包括隱瞞事實真相?」
「對。如果這是最有利的方式,結果對大家都好。」
「那不正確!你是在踐踏患者的……」
「我是克盡本分。沒有像你這種虛偽的人一樣,只為一點點道德上的優越感就把自己給賣了。」
里見猛然抬頭,兩眼睜大,臉側的肌肉微微抽動。「……很遺憾你這麼想。」
「算了,那也是你的自由。」財前的語氣停頓,將近一分鐘。「如果你想知道,那我就告訴你:事情已經結束了。」
「結束?我不懂你的意思。」
「不會有任何感染、不會有任何患者送命。胡亂插手也不會有任何好處的,你不要找麻煩。」
里見的臉色緊繃。
「我說最後一次,別再淌這門渾水。」
「病人的安危不是渾水。」
「我不會讓你插手的。」
「總之我不會放棄。」
灼灼亮眼的燈光底下,兩人的雙眼彼此瞪視。
財前轉過頭去,背對著的視線呈現灼熱感,無法輕易揮除。
像是腦中的記性不斷空轉,記憶與現實呈現反差對比的距離。
「或許你覺得……這只是無聊的正義感。」
實驗室、校園裡。
圖書館裡低聲爭吵、紙筆書頁橫飛。再妙的論點只遭到路人白眼。
「……我知道,從以前你就過於自滿,這樣也沒什麼不好……很多事情我們意見相左,但絕不包括欺瞞病人的手段。」
財前伸手,按住了眼眶上方。其實有點想要捂住耳朵不去聽他講。
已經夠了,至少別再想……
太遙遠了吧,那些。
「不要淨說些廢話。」一仰頭,拋開回憶的感覺就像謀殺病人、或者手術時把出血的引流管摘掉。
「那些轉外科的患者,沒有你內科醫生出場的餘地。只要主治醫師的名銜還掛著我的姓氏,你就休想接觸病人或進行任何形式的取樣。夠清楚了吧?」
沒有回答。
「黑川……」終於開口的時候,里見的語氣深沉,迴響在語尾的遲疑是不是代表著失望?
「不要那樣叫,我不是黑川。」語句淡淡說出口,但是無法轉頭。「老是拿別人的舊名來稱呼,你實在很失禮。從今以後,黑川這兩個字請你別讓我聽到。知道了吧?里見醫生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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