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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本篇為2003年日劇[白色巨塔]的同人,BL成分有
  不接受者請勿入,謝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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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名為『天源』的料理亭內,不見奢華裝潢,餐食僅提供清雅爽口的菜色。

  儉約而隱蔽的氛圍,適宜密會。

  「你知道嗎?好像被發現了。」

  聽見這句話,正待舉起酒杯的客人微微愣住,不由得瞪大雙眼。

  「怎麼可能?你不要亂開玩笑!」

  「是真的。教授指示我把病人轉到外科去,從此不許我插手。」順手揭開蓋子,驟然騰起的食物蒸氣上方,有張冷漠面孔。「不只這樣,竟然還有醫務員拿著病歷盤問我。……這有風險!這有風險!為什麼不做更進一步的檢查?……這也太誇張了。還被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一樣四處流傳……」

  「岸本,你說清楚一點好不好。」

  鹽粒薰烤的鮭魚散發食物氣味。只是,沉浸於對談的兩人並沒有太大的胃口。

  「怎樣的醫務員?危險的人嗎?」

  「不,是個交際手腕等於零的白癡。」

  「那你還操心什麼?」

  「拜託、我操心的是鵜飼的反應!」吞了口酒之後扔下筷子,陷入苦惱的側臉寫滿焦躁情緒。「不曉得是否來得及,現在只剩下一個辦法了。我想想看……就從你那裡的醫局員下手。」

  毫不在乎地應著,葛西以竹筷的尖端拈起料理。「這樣嗎?……也好,但我覺得你太過緊張了。剩下的交給我處理,他叫什麼名字?」

  「名字我不知道。對了,聽說剛升為醫局長……」

  夾菜的動作停住了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

  「前陣子升任醫局長的那個。……怎麼,沒有這個人嗎?」

  葛西沒有出聲,未脫口的回答都寫在圓睜的眼裡。

  錯愕、嫌惡、憤怒。

  或者,還有一點點恐懼的情緒……



  *  *  *



  天亮前一小時。

  第一內科的醫務室內,近乎真空的寧靜籠罩整個空間。

  終於巡房完畢的護士輕輕推開門,有點疲累、有點好笑地看著熟睡的眾人。

  就在剛才……將近凌晨時分,幾聲震耳欲聾的尖叫劃破內科病房的夜晚。抓著手機的值班醫生衝進室內,緊急推走不斷尖叫的病人。

  又是抽血檢驗又是斷層攝影,一翻折騰的結果,發覺是病人的心理因素作祟。

  原來是精神科的工作啊?──這麼想的人們,不知是心懷怨念或者鬆了口氣。昏昏沉沉推走檢查之中睡著的病人,結束掉一個晚上徹底浪費時間的鬧劇。

  「……醫生?里見醫生?」

  微弱搖盪的感覺,沉溺在睡眠領域的意識因此被拖回現實。

  「……對不起!真的對不起!」搖醒他的實習護士忙不迭地說抱歉,一面拿眼角偷瞄睡死的值班醫師。

  「可以麻煩您看個診嗎?賀茂醫生太兇了…我實在不敢叫他……」

  「嗯,好。……什麼狀況?」說著便站起身來。眨眼的時候,感覺兩眼有點發酸。

  「不好意思,這種時間勞煩您過來。」病床上,半坐而起的患者露出畏怯笑容。

  「不要緊的。胸口有點悶是嗎?」

  「對。什麼東西哽住了,有點刺痛又透不過氣來……」

  一面移動聽筒,里見考慮著患者年紀。

  「準備一下蒸氣式吸入管。」

  「啊,好的!」原本有些發呆的護士連忙答應。伸手接下處方之際,不禁偷看起里見的表情。

  ──好耐心啊。

  這麼可怕的夜晚,幸好找到里見醫生的支援。

  若交給賀茂那種神經質的笨蛋全權處理,恐怕自己沒累死在第一內科的病房,就已經陷入精神崩潰的狀態……



  *  *  *



  天台上的空氣很冷。又或者不間斷的風聲反覆吹起,促使衣領內外、寒與熱的對比更加鮮明。

  冷灰色的街道綴滿燈火,清晰又堅定的色澤,繁星一樣映入雙眼。

  頂著風的里見走向欄杆邊。

  一個晚上沒怎麼睡。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後,又要面對數以十計、沾滿病菌的人群。研究室裡還有做到一半的實驗……

  怎麼說,該做的事情似乎還有很多?

  但是支持不住了,好想休息一下。

  並非全然生理的倦怠。

  揉著頭的同時露出苦笑。

  怎麼會,下意識地走上來這裡?受到某人傳染也說不定吧……

  這麼想的時候,剎時聽見熟悉的聲音。

  「你也站開一點好不好?你擋了我的視野。」

  稍微愣了一下,里見從欄杆上抽回被風吹冷的手指,但是沒有移動。

  「我不知道你也在這裡。」轉過身來,尚未適應黑暗的雙眼搜尋身後。「你在哪?都這個時候了,你在這裡做些什麼?」

  這種時間,算是太晚還太早?
 
  「閉嘴,我還想問你呢。」

  一陣煙味,黑暗中浮現小小的光點。

  心裡嘆了口氣,稍微朝那方向走過去。走到半路的時候忽然低頭──踩到了大把煙蒂。

  「你這是……」里見屏住呼吸。再開口的時候,原本很低落的嗓音拉高半截,展露出錯愕情緒。「你這是怎樣?跑到這種地方來抽煙?抽了整個晚上?」

  「對啊。」懶洋洋、耍賴般的低語。

  走近之前,就聞到濃厚的酒味。

  ……是錯覺嗎?

  本來機警自信的臉孔被冷漠所凍結,不復銳利的雙眼輕微眨動。

  里見困惑,試著看清楚他的臉。

  「黑……嗯,你到底喝了多少?」彎腰蹲下來,用右手探求額頭與側臉的溫度,馬上遭到某人左右擺頭不屑地抵抗。

  里見不得已地抽回手。或許是酒精起的作用吧,臉頰和眼瞼都有著昏沉欲睡的熱度……

  「風很大,你會感冒。」

  「少囉唆。」

  保持著沉默,瞥瞥那張喝醉了的臉孔。

  「好了,站起來吧,財前。」

  「什麼?」

  「站起來,我送你回去。」

  並沒有等待對方回答的意思,里見抓住他掉在身旁的手臂,使之攀上肩膀。用力地站起之後,費了番功夫才平衡兩個人的重量。

  「我好得很,你啊你……少管閒事。」

  「別說話了,你很重。多少也……出一點……力氣……」

  跌跌撞撞地穿越樓梯口。

  這個樣子,實在不行。

  要不是自己的動作太笨拙,那就是財前表現得太不合作。兩個人的手肘膝蓋不時撞在一起、踉蹌的腳步互絆,從未真正清醒的財前越走越是不穩,下樓的過程簡直險象環生。

  總算走完最後一階,難過地往牆邊靠過去。本想一股作氣直達電梯門內的里見決定作罷。尋求著牆壁支援,暫時喘了口氣。

  「你也真是……」低頭閉眼,最接近喃喃自語的音量。

  重新調整一下呼吸,免除體力勞動的片刻休息,就這麼稍微地延長下去。

  「你喝太多了,下次不要這樣。……喂?」

  倚靠在肩膀上感覺的是溫度。太過接近的溫度,鬆懈而帶有重量與溫暖,暫時沒有動彈。

  想是已經睡去。

  因沉睡而低垂的五官稍微靠近脖子,留下了酒味、煙味、熱氣,那種呼吸的觸覺。

  滿身是汗地癱在椅子上,則是坐上計程車之後的事情。

  疲憊的感覺終究蔓延開來。好睏,清醒點……呼吸到肺裡的空氣像冰水,不要去想血管裡太過激烈的跳動。

  不……不會是因為觸碰。

  直到被司機叫醒為止,沒發覺自己打起了瞌睡。

  里見一手揉著太陽穴,抬頭就瞥見浪速醫大宏偉氣派的正門口。

  「啊不不,車資早就付清了,您的朋友付的。請走好。」

  有些虛浮的腳步踏進大門,差不多趕在早班前的十五分鐘。

  腦海裡飄浮著若隱若現的字句。

  『……果然,又是你。』

  『自己累得要死的時候還想要送我回家?……都叫你少管閒事了,聽不懂啊。』

  『沒被你反駁的感覺真奇怪。嘿、不是,真是難得。』

  『總之,你是不會懂的吧?這世界只有兩種人。一種是被擺在手術台上的器械,另一種是……』

  『握著器械的那雙手。』

  『真希望這種麻煩的時刻,你都能乖乖睡著了就好。老是阻擋我,你覺得很有趣嗎?』

  『況且我受夠了你的干擾……』

  『我會成為那雙手。』

  『只要到了那天,你會知道我是正確的。……無論如何,會有那麼一天。』

  片段而零碎的語句依然盤旋腦海。包藏著動機、企圖、以及並不踏實的競爭與自滿──這些他打從心裡不喜歡的意涵。

  將水花拍到臉上的里見搖頭不語。

  寧可,就當成作夢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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