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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篇為2003年日劇[白色巨塔]的同人,BL成分有
不接受者請勿入,謝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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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里見醫生,這個送你!」
柔軟卻凸兀的嗓音,在隊伍的最末端響起。
一行人相顧愕然,紛紛轉頭,視線往後方的醫局員那裡集中過去。
兩手被病歷壓垮的情況下,勉強夾起圖畫紙,一張年輕的臉上盡是尷尬表情。
「我們國立大學的醫生,不能接受任何形式的禮物喔!」早診中的鵜飼教授露出微笑,稍微調侃一下自家的醫局員。「好了,還有什麼需要報告的嗎?」
「已經全部診察完畢了,教授。」
「那麼,大家忙去吧。岸本,研討會的事情怎麼樣了?」
「是的,作為題綱的內容已經全部篩選出來了。目前,正在進行校對的工作……」
對談的聲音在走廊慢慢走遠,很想追出門去的里見剛轉頭,旋即被周圍無聊的挖苦所困住。
「看不出來,很有吸引小女生的魅力嘛!」
「怎麼樣,有沒有興趣主攻小兒內科?」
諸如此類,不帶惡意的玩笑。
擺脫眾人的圍剿而跑出房門口,惹得門內一陣大笑之後,站在走廊上的里見左右張望著。
結束早診的正副教授早就不見人影。
低下頭,怏怏地翻著病歷表。
「這是第三例了啊……」
* * *
往後一躺,仰靠在椅背上,眼皮下潛藏倦意的輕微擾動。
好累……都是那個笨蛋害的。
「下一個。」
睜開眼睛,對著護士喊,準備看完今天最後的病患。
掌心自然地合握,十指之間,好像還殘存器械冰冷的觸感。
比起無聊的門診,每一場親身參與的手術結束後,救治人命的執著越加濃厚。
那才是值得我努力的道路──
類似於這樣篤定的念頭。
不帶興趣地審視病歷表。
乳腺疾病的綜合治療。三度複診,數值正常。
明明已經告知完全康復了……為保安全起見的病人常會多來幾次。
「復原的狀況良好。」隨手闔上病歷表。「如果沒有不適的情況出現,這次的藥量吃完後,可以不用再來。」
熟練地開好處方,兩三句話把病人打發走。
低頭看看錶,總算結束了。
下個換班的醫務員想必正在趕來。最近的菜鳥實在很沒大腦,總是搞不清楚狀況的膽敢一再遲到。
財前聳聳肩,再度閉上眼。
桌面上手指輕快挪移,心思飛到明早親自執刀的手術上。
此時的思路格外澄明,不再有絲毫雜慮的重量。
* * *
拉開鑲木框的舊式玻璃門,喧騰的熱氣迎面逸散出來。
家庭式的小餐館內,吃著簡單料理的客人看來很多,多得近乎滿座。
「黑川!」目光往店裡轉了一圈,找到兩手抱胸、低頭生悶氣的財前而露出歉疚微笑。「對不起,等很久了嗎?」
「你說呢?」放下雙手之後一噘嘴,看不出來是否正要發飆。
「對不起……真的對不起。」小心地走過去,往對面的位子落座。「我忘記了。我不是故意……但是……」里見深吸一口氣,一臉就是想和解的表情。「對不起!」
財前抬起頭來。
「怎麼啦,我在沒生你的氣啊!
……只不過沒來看手術而已,這也算不了什麼啦。
整天整夜忙著看診看書做實驗、忙到忘記吃飯睡覺的傢伙,居然還記得有個吃飯的邀約……
這我就很高興了耶。」
「……啊?」
張著嘴而說不出話,里見尷尬地摸臉,陷入一種完全不知所措的狀態。
「對不起!」想了半天以後,老老實實說出口的還是這句話。
沒創意。
板起的臉孔在瞬間笑開。
「算了,反正沒來看是你自己的損失。以後由我執刀的手術慢慢就多了,你想要多少場都有。」舉起叉子的握柄,往對面座位虛指兩三下。「這次原諒你,下次說好就不可以忘記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抬起嚴肅的表情點著頭,就是那樣的氣質足以令人信賴。
另一面則是不負責任的實驗狂。
「不說這個了,吃飯吧。」
叫來餐點之後,兩盤熱騰騰的咖哩很快送上桌來。
食物的溫暖流入空空如也的胃袋,話題的範圍也變得活絡許多。
有效率地解決掉飢餓感之後,兩人遂把注意力轉向一日工作的甘苦。
「聽說是場精采的手術呢!」毫不保留、坦率地稱讚著,里見臉上展露出純粹的笑意。「較之講師級的水準也不惶多讓──大家是這麼說的。真了不起,黑川。」
「是這樣沒錯。」財前的眼睛亮起來。
真奇怪。
一天之內,比起來高明十倍的讚美不知聽進多少。但是……
就這麼露出非常愉快的表情。「好了,不說我了,你都沒說你自己的事。」
「我嗎?」撥弄湯杓的里見微微一笑。「我啊,差得遠了,不趕快加油努力是不行的了。」
「在你擺脫過勞死的危險之前,趕快把那個理想標準降低一點,我看這樣還比較實際。」
「一直這樣說……我真有那種很勞累的樣子嗎?」
「不,一般認為你很悠閒。」
「?」
「忙著交際應酬、翻譯教授的論文。熬夜趕寫病歷之餘,隔天還幫自己的頂頭上司代班。……一般而言,這才應該是全體醫務人員忙不完的大事。」
「與其浪費時間做那些沒意義的舉動,我寧可晚上多睡一會。或者,就像你說的那樣……怎麼說的?整天泡在研究室?」
「所以我說你很閒。」一手托起湯碗,眉毛微微上揚。「對了,最近有事情困擾你吧?」
「嗯……怎麼這樣說?」
「常常心不在焉的樣子。臨開口又把話吞了回去,特別是跟我講話的時候。很反常啊,別以為我都沒注意到。」
里見凝視茶碗的邊緣,好半天之後才開口。「前陣子,在看過診的患者那裡,發現了有點在意的症狀……」
「怎樣的症狀?」
「這個嘛,我不確定。」交扣的十指抵住下巴,稍微皺起了眉頭。「我自己也想再確認一下。改天會告訴你的,真的。」
「這麼小心翼翼,你是剛轉臨床組的研修醫嗎?」
「為了病人權益,在怎麼小心也不為過。」
「內科的檢驗沒完沒了,我也沒有興趣知道。」一邊說著,財前叫來了啤酒。小心地拔掉拉環,啜飲著冬夜裡的溫暖。「不說就不說,誰希罕了。」
「怎麼,你又生氣了嗎?」
「當然沒有。不要亂猜別人的心情,你又沒那個猜中的能耐。」
對面,里見舉起的茶碗停留嘴邊,又是那種啞口無言的表情。
財前看向他,格外自然的一瞥,不具有任何可供解讀的思緒。「總之,有什麼疑難雜症需要外科建議的話,全部拿給我看也無妨。你別看第一外科那麼熱鬧,真正有空聽你胡說八道的,大概也只有我而已了吧。」
* * *
「仔細看左上角的陰影……」
放大數十倍的投影片上,肺葉勾勒出骨白輪廓、黏土團似的膠著暗影。
進行簡報的研究員略略移動,繼續發出那種極為乾燥的嗓音,面對著眾人注視的目光,尚且不自在地猛吞口水。
都是這副德行。
這些實驗室裡培養的花朵,每次一到發表的季節就會開始緊張,一緊張就開始亂講,沒有頭緒的內容讓人很難專心聽下去,浪費掉無數心血的成果。
財前拿起桌上紙杯,窮極無聊的同時嚥了口茶。
聽講者的座位之間,各種閒聊中的瑣事小聲蔓延。
「真是夠無聊的。憑什麼要求外科部門全體出席?」
「這也沒辦法吧!」
「好歹也是浪速主辦的研討會。台下冷冷清清那怎麼成?總不能失了面子。」
「可是,像呆子一樣坐在這裡充場面啊……堂堂國立大學的醫生居然在做這種無聊事!想到這個我就……」
「笨蛋!像這種抱怨的廢話,等你有機會坐到教授以上的職位再說吧,哈哈。」
「對了,」座位間的嗓音稍稍變小。「那邊那個很眼熟的人是誰?」
「你沒見過嗎?好像是第一外科的人,叫黑川吧。」
「現在改名叫財前了,手術技巧很高呢。還娶了開業醫師家的寶貝千金小姐,正所謂前途不可限量……」
「我知道,最近很有名。」
斜睨的視線,彷彿穿越空氣而來。
「聽說還在緊急手術上面指揮全局,把自己科裡的副教授氣得冒煙。」
「真的?聽起來只是個笨蛋。」
「不見得喔。我問你,你第一次做大肝癌切除手術是幾歲的事?」
「問這個幹麻?那種事情我不記得了。」
「不是三十歲吧?」
「不可能啦。嗯,難不成……?」
「沒錯!昨天的事情而已。臨場的情況我是沒有親眼見到啦!不過,聽說動刀的技術很純熟,態度也很沉著,完全看不出只是個醫務員而已。」
「你沒誇張吧?」
「我說得很保守。」
「話說回來,那場手術本來是丸山講師負責的吧?就這樣臨時變卦,難道他不會感到不滿?」
「丸山?丸山早就完蛋了。收受巨額禮金、偽造驗傷證明的醜聞一被記者抖出來,愛面子的東教授早想把他踢出去了。」
「……眼睜睜看著底下的醫局員搶走手術優先權,想必也沒臉待下去了吧……」
撇開頭,不耐地想要換個位置。
很爛的簡報不太困擾他,此起彼落的流長蜚短才真正令人心煩。
「總之,最近的年輕人很拼命嘛。」
「也不能這樣講,真正奇怪的傢伙總有一兩個。」有人低聲喃喃地說。「你知道嗎?上次你跟我提過的事……就是厚生勞動省、川井政務官的那件事……」
「噓!那種事情不能大聲講。」
「我知道啦。我只是想說,那件事情好像終於露出馬腳,被人給挖出破綻來了。」
「是嗎?被誰?」
「內科的醫局員。」
「……什麼嘛,又是醫局員。」
「我就說最近的年輕人真是不一樣。不是醫技好得嚇死人,就是兩個眼睛特別亮……」
「眼睛亮是亮,腦袋裡的想法就奇怪了點。」
「喔,他做了什麼嗎?」
「兩手捧著病歷表,去敲副教授室的大門。」
「……你是說他直接跑去問岸本?」語調微微提高,透露著不可思議。「這個我就不懂了。他有什麼居心?」
「喂。我們太大聲了……」
一手蓋上薄薄的原文稿,財前不禁嘆了口氣。
雖然沒有直接提及名字……
……為什麼很像某個呆子會做的事?
拿起水杯,發現杯子已經空了。
靈活的指節忽然扣緊,紙質杯口在掌心收攏,輕微地改變了形狀。
最害怕的,也許是這樣的情況……
「話說回來,光憑症狀和問診就發現患者的情形不對勁……這是不可能的吧!」
「一般會誤認為呼吸道感染吧,他有很明確地把病因指認出來嗎?」
「這個絕對錯不了,你別小看我。」洋洋得意的口吻,擺出一副貼在門板上偷聽的姿勢。「P. falciparum。清清楚楚,一口氣就說了出來。」
P. falci……
深深吸了口氣,財前閉上眼。
P. falciparum,惡性瘧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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